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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7月1日起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以下简称“新《公司法》”）规定，职工人数300人以上的公司，董事会成员中应当有公司职工代表。本文旨在对“上市公司职工董事能否由高级管理人员兼任”这一问题进行深入探讨，以供上市公司参考。

 

 

一、法律、法规及交易所规则对上市公司职工董事的任职要求

 

新《公司法》、《上市公司章程指引》以及交易所对上市公司选任职工董事的规定如下表所示：
 

规定名称	具体内容
新《公司法》	第六十八条第一款：有限责任公司董事会成员为三人以上，其成员中可以有公司职工代表。职工人数三百人以上的有限责任公司，除依法设监事会并有公司职工代表的外，其董事会成员中应当有公司职工代表。董事会中的职工代表由公司职工通过职工代表大会、职工大会或者其他形式民主选举产生。
	第一百二十条第二款：本法第六十七条、第六十八条第一款、第七十条、第七十一条的规定，适用于股份有限公司。
《上市公司章程指引（2023年修正）》	第九十六条第三款 董事可以由经理或者其他高级管理人员兼任，但兼任经理或者其他高级管理人员职务的董事以及由职工代表担任的董事，总计不得超过公司董事总数的二分之一。   注释：公司章程应规定规范、透明的董事选聘程序。董事会成员中可以有公司职工代表，公司章程应明确本公司董事会是否可以由职工代表担任董事，以及职工代表担任董事的名额。董事会中的职工代表由公司职工通过职工代表大会、职工大会或者其他形式民主选举产生后，直接进入董事会。
《上市公司章程指引（修订草案征求意见稿）》	第一百条第三款：董事可以由高级管理人员兼任，但兼任高级管理人员职务的董事以及由职工代表担任的董事，总计不得超过公司董事总数的二分之一。   注释：公司章程应规定规范、透明的董事选聘程序。职工人数三百人以上的公司，董事会成员中应当有公司职工代表。董事会中的职工代表由公司职工通过职工代表大会、职工大会或者其他形式民主选举产生，无需提交股东会审议。公司章程应明确本公司董事会中职工代表担任董事的名额。
深交所主板上市公司规范运作指引（2023年12月修订）	3.2.3 上市公司董事会中兼任公司高级管理人员以及由职工代表担任的董事人数总计不得超过公司董事总数的二分之一。
深交所创业板上市公司规范运作指引（2023年12月修订）	3.2.2 上市公司董事会中兼任公司高级管理人员以及由职工代表担任的董事人数总计不得超过公司董事总数的二分之一。
上交所主板上市公司规范运作指引（2023年12月修订）	3.2.3 上市公司董事会中兼任公司高级管理人员以及由职工代表担任的董事人数总计不得超过公司董事总数的二分之一。
上交所科创板上市公司规范运作指引（2023年12月修订）	4.2.4 科创公司董事会中兼任公司高级管理人员以及由职工代表担任的董事，总计不得超过公司董事总数的二分之一。
《北京交易所上市规则（试行）》	4.2.3 上市公司董事会中兼任高级管理人员的董事和由职工代表担任的董事，人数总计不得超过公司董事总数的二分之一。

根据上述规定，新《公司法》、《上市公司章程指引》以及各交易所的规范性文件并未限制职工董事同时兼任高级管理人员。

 

 

二、中华全国总工会、全国厂务公开协调小组相关文件对职工董事制度的相关意见及其法律效力探讨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法律法规没有禁止职工董事兼任高级管理人员，但以下文件中要求“高级管理人员不得兼任职工董事”[1]
 

文件名称	具体内容	发文单位	发文时间
《企业民主管理规定》	公司高级管理人员和监事不得兼任职工董事；公司高级管理人员和董事不得兼任职工监事。	中共中央纪委、中共中央组织部、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监察部、中华全国总工会、中华全国工商业联合会	2012.02.13
《中华全国总工会关于加强公司制企业职工董事制度、职工监事制度建设的意见》	坚持公司高级管理人员和监事不得兼任职工董事，公司高级管理人员和董事不得兼任职工监事。公司高管的近亲属，不宜担（兼）任职工董事、职工监事。	中华全国总工会	2016.12.13
《职工董事、职工监事工作指引》	未兼任工会主席的高级管理人员不得作为职工董事候选人，高级管理人员不得作为职工监事候选人。	全国厂务公开协调小组办公室	2024.12.19

前述文件提出“高级管理人员（未兼任工会主席的高级管理人员）不得兼任职工董事”，但前述文件主要是由中华全国总工会、全国厂务公开协调小组办公室制定的文件，其适效力值得探讨。

《中华人民共和国工会法》《中国工会章程》规定：“工会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职工自愿结合的工人阶级群众组织，是中国共产党联系职工群众的桥梁和纽带。中华全国总工会及其各工会组织代表职工的利益，依法维护职工的合法权益。”

《全国厂务公开协调小组及其办公室工作规则》规定：“全国厂务公开协调小组（以下简称协调小组）由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中共中央组织部、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监察部、中华全国总工会、中华全国工商业联合会等单位的负责同志组成。”

根据前述规定，中华全国总工会、全国厂务公开协调小组制定的文件属于人民团体规定。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裁判文书引用法律、法规等规范性法律文件的规定》明确：“人民法院的裁判文书应当依法引用相关法律、法规等规范性法律文件作为裁判依据。”“并列引用多个规范性法律文件的，引用顺序如下：法律及法律解释、行政法规、地方性法规、自治条例或者单行条例、司法解释。”据此，人民团体规定不属于可以直接引用作为裁判文书依据的规范性文件。

 

 

三、上市公司职工董事兼任高级管理人员的案例情况

 

根据笔者案例检索，大连圣亚（600593）曾于2021年5月收到上海交易所上市公司监管一部下发的关于选举职工董事相关事项的《监管问询函》，要求公司根据《上市规则》《公司章程》和工会行业要求等相关规定，说明……高管担任职工董事的考虑及合理性，是否可以代表公司全体职工发挥民主监督管理职能。大连圣亚回复称，法律、法规、规章及公司章程中均未对现任董事或高级管理人员担任职工董事作出限制，亦未对股东相关人员成为职工董事作出限制。大连圣亚聘请的律师事务所亦出具法律意见书，认为“公司高级管理人员可以兼任职工董事。”根据大连圣亚（600593）公开披露信息，大连圣亚（600593）在前述问询函中涉及的职工董事截至目前仍同时担任大连圣亚（600593）高级管理人员和职工董事。上海交易所并未就此事对大连圣亚及相关人员采取任何纪律处分或自律监管措施。

 

除前述案例外，目前及曾经存在职工董事由高级管理人员兼任的部分上市公司及具体情况如下：

 

公司名称（代码）	具体情况
联科科技（001207）	目前由副总经理吴晓强担任职工董事
岩山科技（002195）	目前由董事会秘书张未名担任职工董事
金盘科技（688676）	目前由高级副总裁李辉担任职工董事
金开新能（600821）	目前由代总经理、副总经理、董事会秘书范晓波担任职工董事
沃森生物（300142）	目前由总裁姚伟担任职工董事
郑煤机（601717）	目前由总经理贾浩担任职工董事
ST龙宇（603003）	吴爱清曾兼任职工董事、财务总监
岩山科技（002195）	黄国敏曾兼任职工董事、副总经理
宋城演艺（300144）	孙磊曾兼任职工董事、总经理
通行宝（301339）	夏继明曾兼任职工董事、副总经理
广宇发展（000537）	王胡峰曾兼任职工董事、财务总监
数据港（603881）	王珺曾兼任职工董事、副总裁
长园集团（600525）	徐成斌曾兼任职工董事、总裁
龙头股份（600630）	陈姣蓉曾兼任职工董事、总经理
贵州燃气（600903）	程跃东曾兼任职工董事、总经理

 

 

四、对于上市公司职工董事由高级管理人员兼任的分析结论和相关建议

 

新《公司法》关于“职工人数300人以上的公司，董事会成员中应当有公司职工代表”的要求，将原《公司法》下非国有企业“可以”有职工董事，修改为“应当”有职工董事，这一要求使众多职工人数在300人以上但尚未设置职工董事的上市公司需要进行董事会改组。就职工董事是否能由高级管理人员兼任的问题，我们认为：

 

1. 新《公司法》、《上市公司章程指引》以及各交易所的规范性文件并未限制职工董事同时兼任高级管理人员。

2. 中华全国总工会、全国厂务公开协调小组制定的文件提出“高级管理人员（未兼任工会主席的高级管理人员）不得兼任职工董事”，但中华全国总工会、全国厂务公开协调小组制定的文件属于人民团体规定，不属于可以直接引用作为裁判文书依据的规范性文件。

3. 实践中，有较多上市公司的职工董事由高级管理人员兼任且未因此受到监管处罚。

4. 对于拟由高级管理人员兼任职工董事的上市公司，建议重点关注以下两方面：

 

（1）上市公司应确保职工董事选举的全过程（包括但不限于候选人的提名情况、候选人职工身份的确认、相关会议召集程序、召开过程、参会人数，以及表决情况等）符合《公司章程》以及公司内部关于职工大会/职工代表大会的相关制度的规定，并符合民主选举原则。

 

（2）由高级管理人员兼任的职工董事应当熟悉公司经营管理，群众基础扎实，具有较强的沟通能力，能够被职工群众拥护和信赖，并站在职工的立场上，代表职工利益反映公司职工合理诉求，维护职工和公司的合法权益，可以代表公司全体职工发挥民主监督管理职能。

 

[1] 《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关于公司治理监管规定与公司法衔接有关事项的通知》要求金融机构的“高级管理人员和监事不得兼任职工董事”，因仅针对金融机构，不在本文中讨论。